中国大多数画家都具有“形而上”的品格。他们在面对审美对象时,注重情感的净化与深化,其作品内容往往具有超越意识。欣赏者通过画家笔下这些媒介符号的解读,不仅可以怡悦情性,而且可以感知到画家对宇宙、历史及生命意识的认知与体悟,从而增加了审美意象在心理空间玩味的意蕴。正是从这一意义上说,同西方古代绘画相比,中国画家尤其强调艺术表现功能的内在性。这便大大有异于西方绘画强调情感直接渲泄的浅浮之弊病。而另一方面,由于中国文化有它特殊的地理、历史、人文背景等原因,相对于西方近现代绘画,中国画在艺术观念与形式的变化及其体认社会的方式等方面,则显得要相对缓慢。如何更好把握住我国传统绘画中的那种概括力、形上品格及天人合一的宏观意识,并把它与西方绘画的现代感、适时性等有机的结合起来,自上世纪以来,不少中国画家都曾做过努力。其实,对二者的理解和体悟程度,一定程度上会决定和影响到具体的中国画创作水准。然而,在传统的风格、语汇中融注一种具有新的时代审美内涵的图式因素,并落实到实际的创作中实属不易。其中的甘苦与艰辛也不是局外人可轻易感知的。
在当今的中国画领域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一些画家由于缺少艺术家应有的艺术识见和文化定力,盲目追崇、趋同于“西方中心主义”的新异画风,这显然丧失了中国画固有的文化传统与民族意识,导致他们在艺途上做浅薄无根的游移。还有一些画家则在“重返传统家园”的藩篱内裹步不前,在传统的技法层面上讨“生活”,弱于观念层面的更新与延伸,自甘止困于“能品”与“妙品”之间,而这又有悖于艺术生命贵在创新的精神取向。可喜的是,一些年轻的画家,在中国画变革多向度的途径中做了深入而富有成效的探索,并取得了显著成绩。他们的作品中既有古典情结的浸润与体悟,又有对“当下性”的审视与思考,陈林便是其中一位。他已经在中国工笔画变革中确立了自己理想的艺术坐标,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
了解陈林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位具有个性和思想深度的画家。他的工笔花鸟画创作能以文心开道,以诗心启境。其作品细而不甜腻,工而不板滞,有秀逸俊朗的气质,清新隽雅的格调,画面轻松沉静,颇具“冲和”之美。他笔下的花鸟草虫,结构准确,造型不苟,形态多变,古雅娴静,极尽思古状今之幽情及借物写心驰思之逸趣。他在师法造化、借鉴传统的基础上,又善于吸收其他艺术门类及外国现代绘画的一些表现手法和艺术观念中的合理因素,在立足当代大文化视角的审美思潮的背景下,按照自己的艺术标准,创造出一种颇具个性特征的恬淡而隽雅的审美图式,充分显示出画家的才情、气质和学养。也正因为如此,陈林的工笔花鸟画在同时代的画家中能自张一帜,卓尔不群。
从某种意义上说,陈林的许多作品是在对传统工笔画继承基础上的现代解构。具体地说其笔法上更多的来自传统,然其精神旨趣和艺术表现上更趋于现代。表现在他作品中的如立意、构图、设色和意境的营造上,都有新观念和现代因素的融入。他尝试着确立一种新的标准来经营自己的画面,在重新的解构和组织传统工笔画的同时,采取理性而温和的方式对工笔花鸟画进行现代意义的转换。毫无疑问,这种新工笔画,既有前卫的探索性质,又不失传统中和之美的文化底蕴。在传统与现代的转换中,确立自己新工笔范式。这些作品在给欣赏者提供了一个现代工笔画有意味的有机情境同时,也展示了现代新型文人画家的理趣空间。
陈林的新工笔画作品的出现并非偶然,他曾说:“一位成熟的画家不能没有自己的艺术追求和人文价值观”。他认为对于传统工笔画的继承和尊重,不应仅停留在用笔、设色、构图等具体的技法套路上,这会导致作品陈旧的程式化因循和画家时代意识的封塞,充其量也只是“器”的表现,而这显然也不符合工笔画艺术发展的历史属性。在他看来,画家整体素养、时代意识和创新精神应是首要的,而技法和形式只能为“用”,不能作为艺术的终极性目标去追求。正是因为他有如此成熟的创作理念,当一些画家在现代工笔画的多向度发展的十字路口彷徨、困惑时,陈林却能沿着自己理想的艺术实践稳健前行。
陈林的作品中既有纯正的传统理路,又有现代文人的精神内涵和情感表达。作为一位优秀的工笔花鸟画家,他不断加强画内功夫的锤炼。他曾多年徜徉于宋人花鸟画的艺术世界中,追本溯源、饱游饫看、心摹手追,可以说他对宋画的研究已相当精到和醇正。这些无疑为他的工笔画创作打下了坚实的传统技法功底。为了求得笔下花鸟的生趣和情态,他曾无数次深入乡间,对禽鸟观察、写生、画了大量速写。他笔下的花鸟情态自然可人,正是多年写生积炼的结果。而作为一位有学养和思想深度的画家,他关注和思考的除了审美和表现对象外,更多的还是工笔画的现代性转换和变革的问题。他的画作并没有落入为形式而“形式”,为变化而“变化”的俗套,而是把工笔画创新的探索运用到观念和语言的突破方面,在作品中赋予形象以特殊的意态和文化情境,表达出画家的诗性感受和文化忧思。在他看来,好的作品不仅能备极自我意趣,而且应体现画家理性的审美追求和执着的求道精神。
从陈林的近作《误入系列》、《画里画外》以及对相关大师作品所作的文本演绎等作品中,可以看出他对传统题材与内容的符号、图式及构成的尝试性改革。欣赏者从中既能感受到中华文化的特有芬芳和独到意蕴,又能体会到一个现代学者型画家应有的文化品格和人文情怀。他的作品《红豆角·红蜻蜓》、《红扁豆·黄月亮》、《画谱·实》等作品在国内频繁外展出,并先后获大奖。这些恰恰证明他艺术探索是有意义的,当然也应该说是成功的。当代著名美术评论家张晓凌教授曾评论他的画说:“陈林虽然以工笔手法入画,但画中却书卷气息盈人;虽刻画精微,但笔法轻松随意,毫无板刻之气。客观地说,这在他这一年龄段的工笔画家中还不多见……”。中国艺术研究院杭春晓博士认为他的作品:“以不同元素构建神秘甚至有些诡异的画面空间,以矛盾或者“错误”方式将花、鸟置于其中,从而显示出某种颇具戏剧感的倾诉和叙事意味。陈林以他自己的方式诠释对传统和当下审美取向的理解”。德国汉诺威孔子学院的胡春春博士认为“陈林选择了一条学院派的道路。这首先指向其作品的古典意义——既有中国又有西方的古典——新式。”并断言其“笔下流露出一种对于传统院体及其美学意味的迷恋:构图严谨,笔触精致,主题内敛,处处体现着波澜不惊的豁达或者对此的追求。”从上述的评论中可以看出评论家们对他艺术实践的赞许,当然也能看出对他艺术潜力的充分肯定。陈林的一些画作,可谓画中有画、亦真亦幻、亦古亦新,颇具超现实主义的色彩,又能自出新意,它们更贴近中国的文化艺术情景。清人戴熙说:“画,令人惊,不如令人喜;令人喜,不如令人思。”陈林这些静化和精致化的工笔画作品,给人们新奇而又悠远的意蕴感,引发人不同的感受和思考。当然,和其他有深意的作品一样,其画也是“味在酸咸之外”(苏轼语)的,观后让人回思不已。
陈林还是一位能以传统文化方式自省的人,他能冷静而深入地思考、分析、研究相关的艺术问题。多年的技法积炼和修养的提升,加上他有博士学历的背景及两度海外游学的经历,更拓展了他宏观的艺术视野。他善于以学养艺,以艺润学,并形成一种良性的循环。现在的他已经基本形成了较为成熟的审美理想和醇厚练达的创作心态。陈林力求在作品中高扬一种高品味的人文艺术精神。他的画沉静而不失凝重,严谨而不乏灵动,正接近于一种随性自然的境界。作品既能体现出他淡泊自守的人生哲理追求,又能反映出他为人谦和的品格与自然率真的性情。从陈林的创作中实践中人们能真切地看到工笔画进入现代的可能性与可行性。
古人云:“苟无新变,何以代雄”。陈林的新工笔画创作和探索的意义在于他积极地利用和吸收传统工笔画中的合理内核和中华文化的积极因素,并把它们放置在现代文化的大视角和动态语境中加以个性化改造和建构,努力发挥传统工笔画语汇的艺术张力,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激活了工笔画传统中的有机因子,赋予工笔画以新的精神和时代内涵。他的艺术实践充分体现出当代画家的历史责任和文化使命,这也许是他的作品被世人关注的原因之一。当然从他的创作实践中,人们不难感受到一位执着为艺者在寂寞之道上理性探索的艰辛与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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